半卷书湄煎茶
绿色化学与过程实验室,物理化学专业博一研究生,张彬
按古汉语的意思,“湄”为水草交接处,是水跟岸之间亦水亦草亦岸的地方,是一汪横如眼波的水上浅浅青青温温柔柔如一带眉毛的地方。这个字太秀致。总感觉以书为“湄”是最为相宜的,有一分疏野,两分憧憬,三分内秀,剩余四分暂且留予那墨迹行间遥唱的才子佳人以及浮沉世事。
阅读,以品析自然的书卷为始。方方有部作品的名字我特别喜欢,叫做《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也曾在一个喑哑的夜里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五年前的清晨,我曾乘车穿梭在广袤田野的马路上,像是芬香在自然脉络里的一朵夏花。一个男人停车靠边,曲谱翻动在车尾的微风里,他忘情地吹着萨克斯,终是成为消失在我车窗外的剪影,我也没来得及听到他演奏的声响。但我却时常会无名由地怀想起这个人,更多时却想,倘若当时下车,他会不会带我消失在茫茫田野的深处?我如今还在寻找,他应该还在远方原野晨光的风里吟着他的诗,还是那滴鲜活的血。细细想来,这样的画面不正是自然书卷在不经意之间呈现在我面前的诗篇吗?放下浮喧,换得一份闲适与黯然,让我相信穿透眼前的苟且,就能看到诗和远方。
从自然书卷中款款走来,在现实中的书卷里徜徉亦是人生一种乐事。最喜欢的便是在草熏风暖的午后,静坐窗边,有光投射在指间,指尖在字里行间行走,温一盏清茶,恍然抬头已是满天星辰,人书自在相融。称书为“湄”,似有徐志摩康桥下晃漾的滟滟水光,一支长篙入梦,在星辉里载一船诗人的斑斓柔情;有戴望舒笔下在青石板上彳亍的女子,一个回眸里便结满一伞一伞的丁香愁怨。闭上眼,放空思绪,还有久远的袅袅音响,琴瑟秀水,萧若长风,微雨飘过,更有远古女子衣袂飘举,从蒹葭葱茏的水之湄轻移莲步,听凭十五国风,吹散秀发如云,浣洗一飘千里的轻纱,这样最古典的中国美人,在文人千百年来浪迹天涯,酒酣诗浓的滴滴清泪中凝为一种永恒。这些美好的画面自是从书卷中得来,书香女子如此,其他各种感受亦是此番而来。
取半卷书湄煎茶,温一盏杏花烟雨沁人的沉醉。迟子建笔下的文字典雅温润,从山林的深处而来,自然的神韵将她浸染的似一朵静静绽开的达子香花。世事风云变幻,生活的坎坷考验着人性的变迁。她曾在散文集《伤怀之美》里说过:冷暖自知。迟子建以茶的淡然,给予生活以清爽,沉淀生命以醇厚,带着一种朴素的宗教情怀无限地贴近大地,无论是《晨钟响彻黄昏》还是《额尔古纳河右岸》,或者是《白雪乌鸦》,又或是初登文坛时候的《亲亲土豆》,迟子建在多种文化的冲击下以双重的视角整合不同文化形成自己充满地域风情,具有浓厚生活气息的文字。静心去读,在她的文字间你能听到一种匀称的呼吸节奏,赏到一种稳定的美学追求,她以其纯净柔美,温润典雅的气息缓缓走进你的身体,在世虚重负,虚构迷幻的现实里,为忙碌奔波的我们提供一块惬意的精神栖息地,描绘着一个可以稀释忧恼的安和图景,获得心灵上的皈依和归属感,不经意间,我们也已经用散发着温情与善意的眼光来看待世界了。
于此不由怀想起已故的季老了。季羡林经过时间巨手的杀菁、揉捻、晒干,再经过十年文革的存放与再次发酵,便成了一盅色深,滋味浓郁厚实的黑茶了。复旦大学一位教授在央视开讲《我的恩师季羡林》时说:“我记得最深的是季老恬淡的微笑,土地般朴素真诚。”季羡林的《牛棚杂忆》,把生命的痕迹刻成额头上的皱纹,世事沧桑变成头上的白发,痛苦的痉挛凝为嘴角一抹恬淡的微笑,这就是经过生活沸水煎煮热熬过的人生,生命的叶片沉于杯底,然其素朴悠远之香缕缕由内释放,百年依然。由佛至迟子建,后至季老,世事更改的痕迹愈益加深,然而可以保持着在浊浊世间不移本性,不隐不藏确属不易之事,这难道不正是经由阅读而得到的人生体悟吗?
有人说,读书是一种在短时间内看不见回报的事情。也有人说,你所读过的东西会化成血液的一部分,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气质。我们一直在寻找读书的意义,正像张宗子说过的一句话:“我们永远在等待,在雨中,在风中,在磅礴而至的喧嚣和花香里”。何不放下疲惫的身心,来一场阅读,让文字背后隐藏的灵魂与你进行一场交融,得其精髓,融己内修,也许到那时,诗和远方的田野都不在只是畅想,而是现实。
狂妄的韵年韶华,曾泼墨浓烈挥洒,曽浣纱轻揉淡洗,最美的岁月,在绕梁书香里流淌。读过一句话:“世界上有一种鸟是锁不住的,因为它们的每一片羽毛上都沾满了太阳的光辉”,我想,每一位沉浸在阅读中的人都是这种鸟的化身,在文字的阳光里伸展着自己的翅膀等待更远的高飞。
春意阑珊,画楼帘卷走清寒。
杏花夜雨,醉书而归,何等自在酣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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